寂静中的等待4

都说“闲饥难忍”,这话不假,这几天体会尤甚。我虽然一日三餐,肚里不饿,但是味蕾耐不住的是寂寞,嘴里闲不下的是零食。看见东西就想塞两口,不塞不足以平民愿。

平时上班,在课余时间,偶尔也会吃点小零食,都是干果一类的,量也不多;平时在家呢,零食以水果为主,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时间和欲望吃。现在家里虽然有苹果香蕉丑橘,但还是想着要省一点,不能当做零食了。

借鉴一位上海朋友的经验,提前储备了一些零食,她说因没有自由而郁闷之时,适当的吃一点甜食是可以调解情绪的。家里春节时候准备的糖块一直都摆在茶几上,3个月来都没见少,这几天看见后却忍不住伸手,大脑提供的信息是:此时不吃何时吃?平时我不怎么爱吃蛋糕点心这类的,家里预备下的也都是给共同居住人吃的,这几天我看他吃也忍不住掰着一点大虾酥,麻花啥的,放在嘴里抿着,香!

冻在冰柜里的沙果干,是老妈去年秋天晾晒好寄过来的,被我拿出来,时不时的放一块,嘬着酸酸甜甜的味道,然后等到它极其绵软了,再咽下去。这样的零食是最好的了,当然还比不上小时候吃的干奶豆腐,干,一是便于保存,不容易长毛,二其实也是因为物资缺乏,并不是每个内蒙人都是草原人,并不是每个蒙古族家里都有牛羊。对于没有在牧区生活过的内蒙人,奶制品也是稀缺物。我们姐弟三人围着盯着等着,看硬硬的一大块被老妈用刀背砸开,等老妈把鸡蛋*大小的一块放到我们伸出的手里后,我们就兴奋而满足地跑出去,一边玩着,一边用锋利的牙齿啃啮,用丰富的唾液濡湿,然后那干硬如石头的奶豆腐就一点点被消磨掉,等到剩下如手指甲大小的一点,就全部放进嘴里,让它在嘴里左摇右晃,直至松软下肚。这才是此时最需要的零食,占着嘴,磨着牙,还不怎么长胖,又消磨时间。可惜,没有,即使网上可以买到,也是鲜奶豆腐,湿润绵柔,等把它晒干如石头,估计我也解封出去了。

封控三天后,我已经嗑完了一袋藤椒瓜子,还有两袋静静地等待着被嗑。

被封控的时候看美食节目是一种折磨,那天我突然看到一盘芝士炸鸡,一叉子下去,长长的奶酪丝,像一根鱼线,钓住了我的喉咙,我忍不住咽了口水,那么渴望吃上一盘披萨啊,或者奶油蛋糕也行,这个欲望到现在还萦绕在脑海,像一首忽然听到的老歌,挥之不去。还有抖音,看了几天后,我已经背熟了抖音主的习惯台词:我是万万没想到啊,芹菜(胡萝卜,菠菜,豆腐,等等等)像我这样做,不但好吃,还有营养……也熟悉了他们的流程,看到一半,他们就会现身,自称老弟,老妹,老哥,老姐等,让我给他们点个小红心。然而我也万万没想到啊,照着他们所说的秘方做了几次,竟然好难吃呢!突然怀疑自己三十多年的厨艺了,这也是没有预料到的收获了。因为失去了什么,所以对自己就很珍惜,好像要跟食物撒个娇,才能获得一种满足。

昨天晚上躺下,他突然问:家里有花生米吗?应该是有吧,咋了?我想吃煮花生米了。嗨!瞧你这点要求。又问:有红小豆吗?应该是有吧,咋了?要是有就煮点,明天中午做红豆饭,再放俩大枣。行啊。其实我是想吃粘豆包了,你说冰柜里还有吗?他把头转向我,虽然没开灯,但还是感觉目光灼灼。你不怕麻烦就倒腾倒腾,我估计是没有漏网的了,妈给你前前后后寄了一百多个,你还没吃够吗?你要想吃,我给你蒸白面豆包,多放点豆馅!不,还是粘豆包最好吃,这次妈做的最好吃了。那是没招了,我可没有你丈母娘那手艺,再说家里也没有江米面,你就忍着吧,等到冬天,即使春节回不去,老妈也会给你包好了寄过来的。

沉默。一会儿,他居然还没睡着,突然又问:那家里有排骨吗?没有!排骨多占地方啊,平时都是现吃现买。那算了,声音听上去有点惆怅。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到我家时,丈母娘给他准备了牛羊肉这样的硬菜,大块肉,大块骨头,吃到第三天就受不了了,跟我妈找咸菜,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找肉吃了?

有五花肉,要不明天给你做红烧肉?

那行!

这也好歹算个要求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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