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年之前,除了南极洲之外,世界各大洲,包括南、北美洲、大洋洲和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都有大量的人类居住,但是只有欧、亚和北非大陆形成了程度较高的文明。其他地区要么还没有进入到文明社会,要么刚刚开启文明进程,落后了几千年。
(四大文明)这是为什么呢?能够影响文明发展的因素有哪些呢?我认为最重要的有三个:地理环境和气候变迁、文化习俗,以及能产生蝴蝶效应的偶然性因素。今天,我们主要讲讲地理对文明发展的决定作用。
无论是美洲、澳大利亚还是南撒哈拉,这些地方本身缺乏创造文明的自然条件,同时这些地区地理上的特点,又限制了当地的人员和物种的交流。我们不妨对比一下欧亚北非文明和美洲文明的发展过程,就能看出自然条件的先天不足会对文明演进造成怎样的影响。
人类在大约2万年前到达美洲大陆,在公元前-前年,美洲就出现了原始的农业。这个时间虽然比西亚稍微晚一些,但是比中亚,西欧、北欧都算不晚,甚至更早。不过,美洲地区接下来的发展就越来越慢了。
而西亚地区在农耕开始之后,过了大约四五千年就出现了农业社会,人们也开始定居了。人类最古老的定居地点,就是今天西亚地区,土耳其境内的加泰土丘(?atalh?yük)。大约公元前年就有人类在那里定居,距今快有一万年了。而美洲地区最早的定居点,则出现在公元前年左右,这就晚了很多。从整个人类发展的历程来看,人类定居下来才更有可能开启文明。那美洲人为什么没能定居呢?最重要的原因是,美洲地区几乎没有可供驯化的大型家畜。你想想看,在人类所驯化的大型哺乳动物中,除了羊驼在美洲,剩下的比如牛、羊、猪,驴和马都出现在欧亚北非大陆。
(世界各地动物)家畜对人类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方面它们可以被当成食物,补充人类所需的营养;另一方面,家畜还能充当人类生产和运输的工具。如果不能成功驯化家畜,美洲人要想吃肉,补充蛋白质,就只能跟着大型动物跑,否则定居一段时间后,当地的大型动物都给吃光了,只能被迫迁徙。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大洋洲和南撒哈拉地区。
缺乏可供驯化的大型哺乳动物,带来的第二个大问题,就是无法为农业生产和城市建设提供足够强的动力。在近代欧洲人到达各个新大陆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当地人还没有发明出轮子,但是据他们观察,当地人是知道用滚木铺在地上运输重物的。那为什么美洲没能更进一步,发展出轮子和车辆呢?欧洲人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美洲居民即使发明了车辆,也没有马、牛或者驴来代替人来拉动。
没有家畜,还造成了一个后果,就是美洲人每到一个地区农耕一段时间后,就不得不再烧掉一片树林,在新的土地上继续耕种。这里面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家畜提供足够多的有机肥料,保持土地的肥力。
好,说完了自然条件的先天不足,我们再从地理角度看看这两大地区人员和物种的交流情况。
欧亚大陆土地广袤、地形丰富,一种农作物如果在一个地区被驯化,它很快就能传播到同等维度,气候相似的地区,造福大量的人口。比如,中国南方的先人早在一万多年前就开始种植水稻了,几千年后水稻传播到亚洲广大地区。在亚历山大东征之后,希腊人又把水稻带回到地中海地区。
还有,今天我们吃的大部分水果,像苹果、葡萄、西瓜等等,其实都不是中国本土产的,而是后来从其他地区传播到中国的。物种在传播的过程中,还会不断地和当地的一些类似物种杂交,产生出更优质的新物种。就拿我们都熟悉的苹果来说吧。苹果的祖先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来自中亚的野生苹果,另一种是欧洲的沙果(海棠)。后来在传播的过程中不断杂交,苹果才变得又大又好吃。而且,在苹果进入到美国之前,它的种植地遍布欧亚大陆同一纬度,同样气候的地区。也就是说,只要纬度和气候条件差不多,就能种植苹果。但是美洲的情况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美洲地图)相比东西走向的欧亚大陆,南北走向的美洲大陆由于纬度完全不同,气候条件迥异,即便物种能够传到别的地方,也很难生存。因此,物种的交流就变得十分困难。
虽然美洲的总面积和欧亚大陆差不多,适合农耕的面积还更大,但它是南北走向的,从北极的高纬度地区,经过赤道,延伸到南极高纬度地区。在这样的地理环境限制下,热带的动植物就很难在温带生存,因此物种交换的可能性明显弱于亚欧大陆。虽然现代农业能够改变一些物种的习性,让它们在其他纬度的地区生长,但是在近代之前,这件事做不到。没有物种的交换,人类靠农业的收益就有限。
在美洲,不仅物种难以交换,人员的交流也非常有限,并不存在像欧亚大陆那样跨大洲的大规模迁徙和人员流动。
首先,在南北美洲之间,天然存在一个巴拿马地峡,这个地峡将美洲隔离成两个大陆。即便我们只看北美洲地区,你也会发现,墨西哥地区温暖的气候和北美大陆相对严寒的气候有着巨大差异,适合一种气候的人也很难在另一种气候环境中从事生活、生产。因此,在北美洲的土地上,众多部落之间彼此隔绝,他们虽然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但由于缺乏人员的交流,往往无法形成文明的对撞,文明的进程也就相对缓慢。
当然,影响文明发展的地理因素还有山川河流的分布、在海洋环境中所处的位置、气候的变化等等。受到这些环境的影响,不同地区的文明发展就显示出不同的形态,并且逐渐形成各地区的习惯和经济特点。我们今天看到的各国、各地区的很多特点都和早期文明发展的路径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