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外11首
冯可道
黑色
总有时间，总有山，总有你
遥遥的启明星
说出这里的事实和那里的梦想
只是天各一方
倘若马匹是黑色的，路径是黑色的
一个时刻和另一个时刻就没有距离
这就是黑色的秘密：破晓前
没有任何痛苦可以强加
只有一种黑色
眼睛和嘴巴上的黑色比灰烬更黑
更紧
我不能让这力量松散得琳琅满目
这不是城
这是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距离
颠倒
忆起华山骤雪，到处银霜
峰峦巉然而长阶空幽
漫山只我一人
仿佛冥冥将我的衰颓接天隔世
可是没有声音回应我
我只是从一座峰走到另一座峰
到处是景：
风高、鸟翔、草木萧瑟……
一定有什么将我颠倒了
我开始颠倒看这世界，这世界也颠倒看我
回音
你这人，在浮华蜃楼间栉风沐雨
扯断脊骨的风
仿佛夺去了你的手和足，破碎于激流的忧虑
以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爱的，恨的，喑哑的灵鸟
为了追一道闪电你愿意是浊流
为了打破一个房间的沉默，你轻视了你的血肉
甚至你还没想好去哪
到底：你只是一个回音——
起先是一片叶子和阴影，而后三尺寒，去得销声匿迹
但我很愿意看到你的生和死
也不追问你的原因
素馨花二月孕蕾，开始了崭新而短暂的攒动
一路筚路篮缕
为此人们才看到了时间和回忆。
陪伴
要是你不陪伴我，云就会陪伴我
现在已经草长雀飞
走出围城高速路，乡道就跃然眼前
这里已经了无人际
已无富丽的话让你陪伴我
现在我独自看轻寒里蠢动的锦色
有时掠影
像一阵春暖和含苦
要是你陪伴我，到了三月
我们也许可以走得更远些
山坞内废屋的庭树将开得灿烂
云停在一潭的春水
不为
莺歌燕舞我就捶鼓
满城春怨我就活个贫瘠苦寒
凭了意气，负了韶华
夜深落拓和自己交杯换盏
或高门广厦，或田园山水
尽是营营又靡靡的花容月貌
好没意思
我愿有大风扶摇的快哉，有耕牛的负重
倘若天地晦暗我就不出门
也不问今夕何夕
有人写天地玄黄，我就写马低饮水
有人写黎民周汉，我就写宇宙洪荒
我以不为而有为，信手拈来
见
倘若灰色是灰色的风暴，炙日是炙日的曝烈
我呲牙如狂草
一千个纤月也不及我的指头指出的山川辉照
倘若小窗细梦是宫阙画阁里的金缕衣
我要出门带酒
楼影下花簇的香溢也追不上我擎天送云的行吟
你见我的潦倒病死
我只见沧浪一程更一程，匹夫不死而天地不衰
我的爱
我完全不懂左派右派的分歧
今天只想爱你。
我开始流涕，在阴转晴的三月。
我遐想雨果的“自由、平等、博爱”独自欣笑。
这和我的爱又有什么关系?
我独自醉饮。指甲还有泥垢的手
翻诗集，触摸和按压
让我得到舒缓。那力量
那么荒唐。
我总想北非是怎样的。
我想和你说疯狂的话，
我们都知道无法理解彼此。
缄默
究竟是怎样的桎梏?
我父母去看重病的表亲。
你来吗?
你会带我去吗？
我想把生活经营得像我们的农场。
忘记你
失去器官的大汗淋漓的夜
空荡荡
我想我一定要忘记你
一只只湿漉漉的黑鸟
脑袋和嗓音
放在门前，又别无去处
所有的都该忘记你
潮水退去
在没有痕迹的世界，下雨的街上
承认困顿已久
带着你的希望重新吃早餐
颤巍巍的雄健
话语下垂而扎得很深
使得不存在我们之间的，显露端倪
最重要的时刻来临
在你一嘴的风声，穿过内部
美言
今夜又黑又灰
余烬——你所见的回忆
将时间取而代之
即深厚，又困苦
这片姜黄的温润梦境
与晨曦相距甚远
你开始造梦：清和平允的往昔
落果般的美言
在道路和草坪上恣意
没有更快乐的了，没有更充实的了
为之没有什么能够彻底逝去
你一再重复并一再创造着那些美言
南河
南河汩汩北流，暮色沉沉
没有地平线的丘陵平原
一座城，几处汀洲
是月亮对平凡的痛苦凝视
漆黑是你的头发，叶子是耳朵
我徜徉过的是你的额头
郁郁而来的词又郁郁而去
只有寂寞通宵达旦
可以造梦的时光一去不返
用尽了你的残余，弛望这夜而绞手
话语
倘若你将一个话语
丢向我，像丢一块明媚欢快的石头
那么一切将不同
举足轻重的名字将在街道闪光
操劳和不安间
我们仍有无限的话语
倘若——这词割伤了我的肋部
来不及希望而叹息
你的选择正当，一树的果实
沙沙声
仓促于烁金的季节
为何我仍感到你忧伤，在一阵阵回风里
不可捉摸；
如今我呆愣的地方
仿佛因为眼睛而撒满了盐
寸草不生到天顶
满目的明净的悲哀空响——
火焰
夜静时分，我的星辰闪耀
暗山迂缓间我们僵持
广袤的黑裙摆悄然笼罩
风声触动心弦，忧伤和迷失
我忘却了自己的羽翼
原始火焰，它的昼昼夜夜
已经有别于早春的记忆
夏的强烈辉映着一切
隐迷的隧道内我已经悲痛欲裂
仿佛现在我才爱上你
你降临，你永不告别
亮的边缘只是一座城市
你整个的埋入这尘世的绝望
露水的声音，梦的影迹
到处我为你找梳子
虚耗生命，折损在无边里
虚无幽邃的温柔长发
你死去，你活下去——你活下去吧
你的身体和地平线灼热
吸引每一片叶子
倘若生活有更深处
和我一起，和我一起活下去
作者简介
笔名：冯可道、潇湘烟雨，文学爱好者。有数十篇作品见于《星星》《奔流》《鸭绿江》《散文百家》《启明星》《雨露风》《文化艺术报》《精神文明报》《河南科技报》《衮雪》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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